北京南大门的拆建，为何引发巨大争议？

发布日期：2024-05-07 22:32    点击次数：73

京城南大门的兴建

永定门（满语：Enteheme toktoho duka）是北京外城的正门，位于外城南垣正中，北京中轴线上。

明永乐元年（1403年），在南京称帝的永乐皇帝朱棣下令将自己做燕王时的封地北平升格为“北京”。此为北京得名之始。永乐四年（1406年），朱棣下令在北京兴建皇宫，整修城墙，预备迁都。永乐十七年（1419年），为扩展皇宫前方的空间，将原在长安街一线的南面城墙南移2里，在正阳门一线重建。

这时的北京城，平面轮廓呈正方形，只有9座城门。后来明朝实力衰落，多次被蒙古军队兵临城下，至嘉靖年间，遂有官员建议在北京城外围增建一圈周长约80里的外城，以策安全。因资金不足，由严嵩建议改变了设计方案，即只筑南线城墙，其他三面待日后有钱时再说。南线城墙长度，也由原计划的20里缩减为13里，其东、西两端，向北弯折，与内城的东南、西南两座角楼会合。

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北京外城建成，总长28里，开有7座城门。因增建外城的动因是为了加强北京的安全，所以城门命名多带有追求“安定”“安宁”的色彩，如“左安门”“右安门”“广宁门”（清代为避道光皇帝旻宁名讳改称“广安门”）。外城正门“永定门”，就是寄寓“永远安定”之意。外城建成之后，北京城的中轴线由正阳门延伸至永定门，北距钟楼长达16里。

1920年代的永定门（箭楼和城楼）

永定门拆除之争

永定门城楼最早遭到大规模破坏，始于1900年。当时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后，拆除永定门西侧部分城墙，将原在城外马家堡的京津铁路终点站移至天坛。1901年修建前门火车站时又在城门东侧增开豁口，铺设新路轨。

然而更大的劫难却发生在战火之后。

从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北京城屡遭劫难，而永定门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梁思成、张开济的“保留旧城、另建新区”的规划被粗暴否定。梁思成与他在北京市都市计划委员会的同事陈占祥，提出了一个完整保护北京古城，并将新的行政中心置于古城以西建设的计划；同时提出将城门作为交通环岛即可方便交通，并在城墙上置花池、建凉亭，使之成为一个全长达39.75公里的立体环城公园。但此项建议未被采纳。在梁思城的方案被正式否定之时，梁就对时任北京市长的彭真说过：“过五十年以后，你就知道真理在我这边！”1953年5月，北京市政府计划将朝阳门、阜成门，以及东四、西四和帝王庙前的牌楼拆除，理由是改善交通。

对北京古城的拆除，是从城墙开始的。从1952年开始，北京外城城墙被陆续拆除，办法是组织市民义务劳动，或动员各单位拆墙取砖取土。几年内，北京外城的墙被全部拆除，内城的墙被拆了一半，留下一半。老北京的城门“健在”的有正阳门的城门楼和箭楼，德胜门现存的只是原来的箭楼。

1953年11月，北京市提出《改建与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的要点》，指出，北京古城“完全是服务于封建统治者的意旨的。它的重要建筑物是皇宫和寺庙，而以皇宫为中心，外边加上一层层的城墙，这充分表现了封建帝王惟我独尊和维护封建统治、防御农民‘造反’的思想。”

拆除者的行动越来越快。北京电影制片厂的美术师张先得目睹了这个过程，并用自己的画笔，为城楼留下了“遗照”。年愈七旬的张先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1956年，他匆匆赶至永定门的时候，看到城楼与箭楼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周围的城墙已被拆没了；第二年再去看，城楼、箭楼也被拆光了。

1956年城楼“遗照”

就在永定门被拆除的时候，关于城墙存废的争论又掀起一个高潮。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郑振铎1957年6月3日在《政协会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拆除城墙问题》的文章，提出，“今天拆除城墙的风气流行各地。千万要再加考虑，再加研究一番才是……三五百年以上的城砖，拿来铺马路，是绝对经不起重载重高压的。徒毁古物，无补实用。何苦求一时的快意，而糟踏全民的古老的遗产呢？”

郑振铎与梁思成同为少数派。1958年8月9日，人民日报登出署名王启贤的《束缚城市发展的城墙》一文，号召“用大家喜爱的义务劳动的形式”，“拔除”城墙“这个障碍物”，“城墙开了几个豁口只是点的突破，并没有根本解决问题，还需要进一步彻底清除。特别是在目前节约建筑用地的号召下，城墙却占用了大量土地，这是可以充分发掘的潜在力量。”

拆除中的永定门

永定门的复建之争

重修永定门的争论由来已久。1999年年初，北京市政协会议召开，政协委员王灿炽和其他6位政协委员在这次会议上提交了一份名为《建议重建永定门，完善北京城中轴线文物建筑》的0536号提案，经过媒介报道以后，重建永定门的呼声才浮出水面，引起了北京市政府的高度重视。直到2004年2月北京市政协十届二次会议期间，王灿炽委员关于永定门城楼复建的提案才告通过。

即便如此，永定门的复建之争仍然十分激烈。赞成复建永定门的一方认为：

第一复建永定门不能只从文物本身的价值考虑，而应从旧城中轴线的完整性考虑，其意义很大而且这种做法更符合北京旧城的城市特色；

第二通过永定门的复建，结合危改和绿化公园的建设其与大观园、陶然亭公园、先农坛、天坛、龙潭湖将形成整体环境效果不仅对该地区甚至对整个旧城生态环境的改善会有很大帮助；

第三，一个城市的发展应是均衡的，而目前从北京的总体发展来看，南城比较滞后，永定门的复建正好可以作为一个契机使南城地区有一个质的改变。

而反对一方对此却不以为然：首先，作为一个城门其在历史上存在过，复建永定门如果只是为了突出其节点作用，完全可以采取其他方法在原处做出一个标记或建一个标志性建筑就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

其次，环境的营造应与周边用地相结合以促进地区的发展，从永定门地区目前的用地状况来看路两边基本已被“框死”，所以根本达不到预想的效果。从经济学角度讲，也就是说其达不到以点带面的经济作用，而只是单一的环境效益；

第三，永定门地区原有的空间尺度已不存在，现在却要按原来的尺度去复建，不会达到好的效果。

更为重要的是，从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大范围来看，北京还有很多需要保护的地方，如四合院、金太液池等等。如果把复建永定门的投资用在这些“真正”的文物上，比复建永定门这样一个形象工程更有意义。

由于讨论最后进入了激烈的争论，有学者便又提出一个“折衷”方案：干脆在永定门那里立一个碑，祭奠这个城市的沧桑变迁……

但是，永定门最终还是建起来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北京拆掉了那么多的古城门，为什么会单单重建永定门呢？

复建后的永定门城楼

因为永定门是北京历史文脉中轴线的南端，而北京奥林匹克公园（汇集了一半以上的奥运会设施）正位处中轴线的北延长线顶端，不修复永定门，中轴线是不完整的。

可以说，永定门的重建得益于奥运会在北京的主办。20世纪80年代末，为迎接亚运会的召开，北京打通了北中轴线，这是元大都兴建以来700多年间，中轴线第一次向北延伸至立水桥，其长度由过去的7.8公里增加到13公里。按照北京市文物局新的规划，此次以永定门重建为标志，北京城中轴线将由现在的13公里延伸至26公里。南中轴延长线将延伸至南苑；北中轴线从立水桥继续向北挺进。

然而，永定门城楼的重新崛起，并没有让这场争论停止。不仅反对方一派反对，原本的赞同方也颇感失望。相较之前，普通大众对城楼的关注度也明显高涨起来。正如各方担忧的那样：永定门无法恢复原汁原味。

首先，复建并未在原位，用专家学者的话说就是“失去其意义或搞一个其他的标志就可以了”；

其次，永定门的复建只涉及城楼，其箭楼和翁城被排除在外。较之1956年的“遗像”，复建的永定门更显孤独；

而最大的问题在建筑手法上的偏差。专家学者呼吁以按传统的建筑手法，即砖、木结构进行建设，当然也可以用新的钢结构建设。但是永定门城楼最让人诟病的一点就是不锈钢的金属护栏，这一设计不仅使专家、也使公众感到恼怒。甚至有人指出：“不用汉白玉作护栏，好歹也要刷一层漆！”

新建永定门城楼的不锈钢护栏

“拆”与“建”的反思

如果说，1957年永定门的“拆”是当时那场“毁城”浩劫的缩影，那么2004年永定门的“建”仍然可以成为当下“造城”浩劫的缩影。

见证了北京这座古城的废与兴的古文物专家罗哲文老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从永定门昔日的拆除到今天的重建、复原，时间和历史留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的城市由起点又回到原点……我们有很多的问题还值得大家深思。不可否认的是，在当前全国各地大兴土木，大兴拆迁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在保护古文物上面多想想，多看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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